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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故乡之路
授权转载自他者other
成功的生态部落旅行公司的背后往往有着充满真情的个人故事,生态线路的创立者与部落之间总有让人心酸又动容的感情基础,市场的冲击才无法击碎强大的内心连接。
文
吴一凡
小而美的旅途
SmallbutBeautiful
大规模开发部落游的惨剧比比皆是。纳米比亚的辛巴人(Himba)几个世纪以来都生活在自己干旱的土地上不受打扰,直到年代他们的家园成为景点。越来越多的游客并没有改善辛巴人的生活,相反他们的家园被政府征收,游客带来的利益很少到原住民手里,许多人成了乞丐或酒鬼,唯一的赚钱方式是围着照相机要钱。
政府为了经济增长,疯狂鼓励旅游业。博茨瓦纳政府资助旅游公司开发游猎项目、在卡拉哈里沙漠建奢华酒店,原住民布须曼人却被强制迁离祖先的土地,为了引入让游客看的大型野生动物。
所以这种观点也就不奇怪了:旅游业是对原住民人权的侵犯,是对土地权益、尊严、隐私、文化的侵犯。
不过很少有人否定生态旅行——那种小而美的方式是可行、道德和感性的。WildFrontier组织的运营者JonnyBealby告诉《卫报》:“生态旅行不论对旅行者还是对原住民来说,都是美妙的探险。亚马逊雨林西边的阿舒尔部落(Achuar)是最早开发生态旅行的地方之一,生态旅行公司和部落的收益五五分成。总的来说双方彼此尊重,部落一方负责项目落地,外来者负责运营,达成了几乎完美的平衡。”
“英国道德旅行指南”里列出的成功案例还有泰国的阿卡人,他们的Akhahill旅游公司带旅行者穿行雨林,细数瀑布背后的奥秘,旅行者住在竹屋里,被茶园围绕,俯瞰山谷。所有收入都用作部落建设和教育。澳大利亚南部约克半岛Adjahdura人的土地上,游客不是很多,原住民乐意与旅人分享古老神话与创世秘密。洪都拉斯渔猎部族加里弗那人(Garifuna)的旅游公司乐意与旅行者交换彼此文化中不同的部分,也会带游客去加勒比海岸钓鱼。他们严格限制每次到访的人数,确保交流是个人化的。
经营生态旅行的肯尼亚马赛人团队
肯尼亚的IlNgwesiLodge(意为野生动物之友)百分百由千百年来生活于此的Laikipiak部落马赛人自主经营。在哥斯达黎加的Térraba河谷,Asodint人为旅行者建造传统房屋,让他们享用传统食物,向他们解释古老岩画的意义、药用植物的用途,部落儿童教人如何在传统游戏里输得一败涂地又意犹未尽。手工艺品的销售收入全归部落所有。
JonnyBealby还对《卫报》说:“原住民有时会觉得被游客剥削了,因为后者像观赏金鱼一样去猎奇。他们可不希望游客从时髦酒店开车过来,完全不交流,拍完照开车走人。”他说,“这种事哪都有。但如果只是一小群人来到部落,人们交谈、相识,钱也直接流入当地人手中,那就是互利的。”
成功的生态部落旅行公司的背后往往有着充满真情的个人故事,生态线路的创立者与部落之间总有让人心酸又动容的感情基础,或许正是因此,市场的冲击才无法击碎强大的内心连接。
-Peru-
秘鲁或许我们都渴望重新和大自然同生共存
Infierno在西班牙语里的意思是地狱,它也是秘鲁埃塞埃亚人(EseEjja)一个部落的名字,他们生活在坦波巴塔河岸(Tambopata),抵达这里的路途之艰难就像前往地狱一样。但现在不一样了,旅行者从当地机场乘摩托小船就能轻松到达隐藏在雨林深处的旅社。
二十多年前,是RainforestExpedition实现了这个项目。这是秘鲁第一家与原住民合作在雨林深处开展旅行的公司,很快成为秘鲁最成功的生态旅行公司。他们现在在雨林里有三处自己的旅社,还有一间科研中心。年,创立人KurtHolle在世界经济论坛上获得最佳社会企业家称号。
航拍雨林中的旅社
Infierno将近两百户原住民家庭都是旅社股东,每年的分红让一些家庭收入增加了两倍,有的甚至是四倍。部落首领表示,很大一部分收入投入到了当地教育、卫生和公共设施建设中。
“想象一下,如果你和两百个家庭、许许多多的朋友一起经营一家公司,会是什么样?你的岳母、祖母、表亲甚至学校里讨厌的同桌都和你分享股权是什么感受?”KurtHolle是想表达跟众多部落成员共同协作的困难。但他获得的回报也是巨大的。亚马逊部落最常面对的问题之一就是非法开采黄金,但在坦波巴塔河沿岸,一栋栋旅社所属的客房如同串联起的烽火台,紧密的社会网络牢牢地把淘金者阻绝在外,在旅社背后,是一百万公顷未曾开发的雨林保护区。
秘鲁的一百万公顷原始雨林因生态旅行而受到保护
雨林中的消息传播速度很快,越来越多的部落想加入这场生态旅行的盛会,“他们渴望自己能一脚踩在市场经济里,一脚仍然在雨林,不受市场的压迫剥削。”Holle解释。在地处偏远又生态多样的地方做生意绝非易事,但这里的人把和平与传统看得比钱重要,不容易踏上死要钱的贼船。
“人们迁入城市后就跟落日、河流、森林、动物失去了联系,他们总想找个假期回到这里,或许我们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部分,渴望重新和大自然同生共存。帮人实现这样的梦想或许就是生态旅行的意义吧。”Holle说的也是自己的梦想。
-Vanuatu-
瓦努阿图旅途中的相遇相知
《国家地理》摄影师Ulla在瓦努阿图运营着自己的部落探访旅程。瓦努阿图的旅游远算不上开发,游客不多,人们多半是冲着伊苏尔火山(Yasur)去的。
伊苏尔火山上
年,Ulla在澳大利亚学生态旅游管理,其间只身前往巴布亚新几内亚旅行,与安加部落(Anga)结下情谊,成为部落长老的养女,拍摄了安加人神秘的木乃伊,前年还拍了这种木乃伊的完整制作过程。她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获得安加人的信任,现在她除了带旅人去那儿拜访自己的原住民亲友,也去瓦努阿图,那是她的另一个基地。
点击阅读Ulla与安加人的故事
去年10月,瓦努阿图火山爆发使不少原住民背井离乡。几年前就有报道说,火山脚下的原住民抱怨越来越多的游客登上火山激怒了山中神明。原住民认为他们上山没问题,因为跟山神是亲人,陌生的游客就不同了。
那么Ulla是否也带游客上山呢?“当然,但每次上山前我们都会征求村里的‘火山密语者’的意见。瓦努阿图人相信火山能跟密语者交谈,告诉他们许多机密。我们自然也要向他们请教。”
我问她得到许可上山的几率是多少,Ulla回想一下,“与旅人们一起单纯去旅行时,我从来没被拒过,倒是有一次跟团队的几个人去拍片,密语者阻止了我们,理由只说山上有危险。但从科学的探测数据来看完全没问题。当然我们还是顺从了。这么多年来我见过不少难以解释的事,也早学会了接受,我也这样对同行者们说,接受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尊重,这也是部落旅行的核心——尊重当地习俗、文化、信仰,尊重当地人。我们去那儿并非要给予、施舍,也不是去索取。我觉得自己过去索取太多了,照片、影像、资料等等,都无以为报。我们来到当地,应该认识彼此、接受彼此、尊重彼此。”
为传统游戏做准备的瓦努阿图人
Ulla与瓦努阿图人建立起友谊与信任并非一帆风顺,“我第一次来时完全不懂他们的语言,无法交流,我也是冲火山去的,想要直视烈焰,想拍到好照片。交流障碍、我的任性和瓦努阿图人的倔强,最终让我们发生了不小的冲突。但我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去,渐渐熟悉了他们和他们的语言。我至今记得看到岩浆翻滚时的心情,如今每次直视岩浆也都如此:看着岩浆如同看着地球之眼,也像看着地球之心,像外科医生那样真真切切地看着它周围血液流动,有力地跳动,既灵性又科学地直视生命本身。那时候,我完全理解了瓦努阿图人的想法和信仰,一切本应如是。”
直视火山岩浆的经验改变了Ulla的一部分价值观
“我和Lalinda、Endu、Emaio、Lamakara四个村落的原住民感情尤其好,后来也就带旅行者到他们那里拜访。”Ulla接着说。每年她会带团去瓦努阿图两次,在村里雇用尽可能多的当地人担任挑夫等工作,每天支付的费用是他们在橡胶林里工作两个月的工资。“没有人喜欢橡胶,与它相关的悲惨故事太多了,但又能怎样呢,工业社会的需求和人类贪婪的本性滋养着它,在世界范围内橡胶林越来越多,林中劳力很多都是原住民。”
旅游业一下子带来的金钱是否会对原住民造成困扰,引发酗酒、自杀等问题?Ulla带着一丝骄傲说:“我们会告诉他们这些钱要用来建一个学校,医院换个屋顶,你们要同心协力一起去做。我们每年去两次,完全可以看到钱是怎么花的,也能看到成效,原住民很健谈,巴不得一五一十全告诉你。”
瓦努阿图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图景
在瓦努阿图,许多进入城市的年轻人最终又返回了家园。他们也更加尊崇传统价值了,不少人在这个出去又归来的过程中发现,传统生活才是自己真正的好日子。
除了经济以外,Ulla和她的旅人们也在原住民教育上做了一番事业,一来他们建造了学校,让孩子们可以就近上学,学习瓦努阿图语,接受现代教育,一回到家又是传统生活。或许鱼和熊掌是能兼得的。
再者,每次旅行中,旅人会和一位或几位原住民结伴,交流彼此的生活,分享快乐悲伤,这种旅途中的相遇相知非常可贵,人们总是更容易在此时袒露心声,彼此既是陌生人也是知己,在这个时空交错的岔口,大家都卸下了防备。旅行者向原住民描绘了工业世界,那里并不完美,原住民也有了切切实实有血有肉的资讯,而不只是来自政府或新闻里的消息。
传统仪式
“我们也在科技领域互相扶持,”Ulla说,“现在有不少科学家在瓦努阿图研究火山,原住民一开始不理解,我们慢慢向他们从科学的角度解释火山,告诉他们预测火山喷发的结果,给他们是否撤离的建议。瓦努阿图人很倔强,他们只听自己信任的人的话,不管你是不是科学家;他不信任你,说什么都没用。他们也会从自己对火山的理解与信仰层面为我们揭开科学无解的谜题。双方为彼此提供了借鉴另一种价值观的可能。”
火山脚下的原住民对火山有不同的见解
-Fiji-
斐济原住民和游客的完美距离
斐济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人的度假胜地。我在雨季抵达斐济,行期因岛上灾难性的台风推迟了一个多月。主岛维提岛上的度假酒店里已经看不出那场摧毁了好几个小岛上的全部村落的台风痕迹了,游客的嬉笑声照样构成主旋律,但车程一小时外的内陆就是另一番样子了。岛上最长的辛加托卡河(Sigatoka)上到处是强风留下的痕迹,淤泥、倒在河中央的大树……沿河有15个传统村落,他们在辛加托卡漂流旅游公司帮助下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
这家公司由澳大利亚白人JayWhyte和原住民PitaMatasau共同创立,他们的项目在Tripadvisor上排到了好评首位,然而在这个游客寻求放纵的遥远岛屿,前往原住民村落并不总是第一选择。
沿岸村落里的原住民
Clare从小就在沿河村落长大,现在是漂流旅游公司的向导。我想知道,旅游业的兴起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在辛加托卡镇上一家旅游纪念品商店门口等我,旅游公司的办公室就在商店二楼。从这儿搭车再深入内地半小时左右,才能抵达长河尽头,那里也是他们标志性漂流项目的始发码头。
一路上Clare向我介绍公司情况和历史。年,23岁的澳大利亚男孩JayWhyte和家人到斐济旅行,跟度假村的保安PitaMatasau成了朋友。Jay听Pita讲了许多斐济的古老故事,后者还邀请他到自己的家乡——沿河村落之一的Draiba作客。Jay被这里热情的人们、迷人的文化、田园诗般的生活迷住了。旅行结束后,Jay和Pita一直保持联系,每两年就会重访Pita的村子。年,Jay下定决心扎根斐济,第二年3月,漂流探访沿河部落的旅行公司正式开张,Pita是合伙人。他们要向旅人展现一个Pita当年展现在Jay眼前的村落。
村落轮流打开家门迎接游客,没轮到的就照常过日子
我遇到的漂流船船长身材健硕,肤色黝黑,是个英俊的波利尼西亚壮年。旅游公司所有员工都是沿河村落的原住民。他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提到漂流途中会有惊喜。行程很简单:坐传统波利尼西亚独木舟改造的快艇溯流而上,拜访一个村落,跟村民一起午餐后返回。
漂流公司和所有村落达成协议,每个村都有一段时间打开家门迎接游客,轮到哪个就探访哪个,其他村子继续过平常日子,这避免了让某一个或几个村成为“民族村”,对村民来说也均等地多了件新鲜事,增加了收入。
同船的还有来自澳大利亚的一家四口,和两个新西兰背包客。三艘船一同出发。快艇有意急速航行,扑面而来的狂风让人找不到机会呼吸,这种屏息凝神带来了刺激的快感,这可不是登上“传统独木舟改造的快艇”时会预期的。到了河道宽阔处停下,Clare示意我拉紧扶手,从她的表情判断,惊喜要来了。船长见大家都做好了准备,特技般地让快艇快速打转°,然后自豪地停下来欣赏大家的反应——船上的人们兴奋得大声欢呼。
航行于辛加托卡河上的快艇
穿插于航行、打转之间,船长也会让我们喘口气,向大家讲述途经村落的古老故事与历史。到了村里,长老和乡亲就是导游,他们骄傲地介绍,村里的生活费每家每月3斐济币电费,其余90%生活所需都能自给自足。喜欢游客吗?当然,游客带来的钱可以去市集上买更多肉,还因此有了艘医务船。
除了为游客提供刺激追求,不少快艇也是沿岸原住民的救护车。根据大伙口口相传人人认可的故事,以前没快艇时,村里有位难产的妇女,自己爬到独木舟上顺水漂流到镇上求助。
回程时快艇又打了好几次转,同伴们不知疲倦地欢呼,临近码头还有专人为最后一次打转照相,我猜照片一定会在出口处出售。下船后Clare问我感受如何,我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形容这样的组合。她把有我的照片印出来给我,不肯收钱。出口处,游客们排队选购自己闪耀时刻的相片,笑得热烈而真切,船长和大伙一起评论相片,同样热烈而真切地笑。
大多数原住民拥抱高科技
我想Clare他们真是聪明的一群,而这些沿河村落的原住民生活得离游客足够远也足够近,正是一个完美距离。
-Japan-
日本和向导一起想象一个古老北海道
阿伊努人直到年才被日本承认是少数民族,长久以来的文化压抑让他们几乎失去了所有传统。现在,由北海道阿依努博物馆推出的生态旅行既是个让外来人了解阿依努文化的项目,也让阿依努人自己重新回到传统之中。
这里的向导都是阿伊努人,带游人深入自己祖先古老的土地,重现当年的生活场景,包括狩猎、采集以及各种仪式,为人们提供理解阿依努人世界观的窗口;自己也通过一次次的工作,重新理解那种文化的逻辑。旅人不再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他们得与向导一起想象一个阿伊努人眼中的古老北海道。
重建传统的阿伊努人
如今,博物馆旅行团不仅提高了阿伊努人的收入和就业率,也让他们的文化获得了新生,使阿伊努人与土地的关系重新变得互利。
有趣的是,学者认为现代阿伊努人重建的传统与过去已大有不同,不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真正理解过去。
-PapuaNewGuinea-
巴布亚新几内亚让原住民完整了解外面的世界
年BlakeEverson带着未婚妻来到巴布亚新几内亚最偏远的死火山博萨维火山(MountBosavi)里,生活在这儿的库索阿人(Kosua)为他们办了一场盛大的传统婚礼。5年前,也就是年,Blake就成了库索阿大家庭中的一员。
那一年Blake取得环境文学学位后,启程旅行,立志前往世界上最偏远的角落冒险,也希望在这过程中学习理解世界。巴布亚新几内亚在“最偏远”名单上一直名列前茅,它由火山铸造、被瀑布塑形,广袤的土地和茂密的雨林使这里仍旧藏有许多秘密。“当时网上可搜不到什么资料,”Black说,“图书馆里就有几张简单的照片,不亲身造访就不可能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样。我贸贸然就去了。”
巴布亚新几内亚茂密的丛林里依旧藏有诸多秘密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充满冒险精神的年轻人总往最偏远的地方走,“一天,我搭上一辆长途汽车,现在我都不记得是从哪里出发、要到哪里去了,我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库索阿人,让我惊讶的是,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后来他告诉我,他是第一个来到火山外接受现代教育的人。他向我描述了自己的家乡,那里称得上真正与世隔绝,被火山环绕,只有使用直升机进出。年代库索阿人第一次与外界接触后,再无外人前往。”
“当时我旅行时间不够,没法直接跟随新朋友去他死火山里的家,我在那辆颠簸的大巴上梦想着总有一天我会去的,然后我俩交换了联系方式道别。”
博萨维火山里的库索阿村落
Blake回美国三个月后,几乎忘了自己那个梦想,一天,他收到来自库索阿人的信。“我有些被吓到,我觉得这封信能寄到就是个奇迹。信里写着欢迎来我家。当即我就收拾行装,重返巴布亚新几内亚了。”
“我和库索阿人根本没什么磨合期,他们的热情友善和滔滔不绝让我觉得就像是回到了家。”Blake几乎是深情地回忆着。
不久他就决定创立带领旅行者探访库索阿人的项目OriginPapuaNewGuinea。在这样遥远、隔绝的地方开发旅游是有争议的,Blake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的初衷很单纯,带领世界各地尤其是发达国家的旅行者来依旧传统的部落,体验不同文化。
Blake与库索阿老人
这个决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和三个库索阿部落的长老、首领和村民一次次讨论商量,计划才最终成型。大家都认为,真正的旅行者应该是文化多样性中的一环,旅人了解了其他文化,库索阿人同样如此。
“想去偏远之地旅行的多半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人,他们有探险精神,愿意承担风险,也渴望在不适中寻找内心安逸。”Blake这样总结这些年来的同行者。
他这样支付部落成员薪酬——“我不会把钱给个人,而是给长老或首领,让他们平均分配。”
旅人同库索阿人一同干活
Blake认为深入部落的旅行只可能是小而美的,纯商业模式很难实现。他的作为并不能影响当地在现代社会背景下的走向,但某种程度上可以让原住民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更完整。
“越来越多的库索阿年轻一代想要到大城市去学习、工作,走出死火山,这个趋势已经开始。我们没资格阻止他们,但我认为这个时候旅人的角色就显出重要了。我们代表了现代社会,我们讲述、描述的生活能给原住民勾勒一个印象——那里有钱,但并不完美,那里有爱恨情仇,也有背井离乡与格格不入。我们并不是带着高姿态进入部落施舍的,而是在相处中,让彼此都更加懂得你我本无分别,社会也没有高低好坏之分,只是自己的归属问题而已。”
着传统服饰的Blake
或许这些都是过程,离开后反而看见本来美好。“有时我真想多回几次博萨维火山,现代社会的世态炎凉让人越发觉得那里才是家,库索阿人才是亲人,但我不能。”电话挂断前Blake真情流露。如今他正期待着自己第三个孩子出生,不过很快他就能再带领旅人回到库索阿人的世界里了。
-Ethiopia-
埃塞俄比亚
对原住民来说,开发旅游是个坏消息
“两年前,乔治·布什到这儿来,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没人知道他是谁。”
“他们知道曼德拉是谁吗?”
“不知道,这儿没人看电视,也不会有人去想奥莫河谷(OmoValley)以外的事。”
这是在埃塞俄比亚南部的奥莫河谷的卡洛人(Karo)LaleBiwa与《纽约时报》记者AndrewMcCarthy的一段对话。McCarthy记录了那次旅行:
谈话时,我们被低矮的、用树枝搭的、铺着茅草顶的圆形小屋们包围着,这里就是Biwa的村落Dus,位于奥莫河岸。女人们带着沉重的首饰,男人背着AK-47,扎堆儿坐着。步枪取代了他们传统的矛,据说是从苏丹战场上流入埃塞的,有枪的原住民都受人仰望,一支枪价值五头牛。打着赤膊的孩子们四处奔跑,羊群和牛在尘土飞扬的干旱土地上漫步。这里没有电、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汽车。Biwa先生看上去40岁左右,他环顾四周,对我说“这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都很真实”。
埃塞俄比亚卡洛人村落
McCarthy当时跟旅行社老板WillJones同行,后者想到这儿来开发小型旅游,他对奥莫河谷尤其感兴趣。“这里的生态状况十分危险,部落同样如此,但这里依旧是一块充满野性的地方。”他这样告诉《纽约时报》记者。
Jones出生在尼日利亚,父母是英国人,童年生活在东非,在英国接受高等教育。“到了要穿上西装进城的时候,我就一股脑跑回了非洲。”他开发非洲订制旅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WildPhilanthropy是最新项目,致力于建立旅人和土著间的互利形式。
奥莫河谷是七个部落的家园,他们共享着这片土地,彼此间保持着一种暗潮涌动的和平。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是干旱的稀树草原,是人类祖先的诞生地。
干旱的奥莫河谷
今天的奥莫河谷处在一个微妙的地位,埃塞政府在河上建立的第三座水坝竣工了。“今年已经是连续第二年庄稼大量枯死了,”Jones说,“那时人们才意识到水位不会上涨了。”但原住民依然举行仪式祈祷河水上涨,他们无法理解水坝为何物。
这里也成了旅游经济的牺牲品,埃塞大力开发旅游,大量游客从首都亚的斯亚贝巴驱车涌入部落,追着原住民粗暴拍照,前一拨走时扬起的尘埃尚未落地,下一波或许就来了。“游客简直当这里是马戏团一样,”Jones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希望和当地人建立联系,跟他们直接交易,尝试互利。”
与Jones相熟的原住民,正玩着部落游戏
“旅游业可以是个不错的收入来源,但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同意,对原住民来说,开发旅游业是个坏消息。”人类学家DavidTurton说。他与奥莫河谷的摩尔西部落(Mursi)一同生活了40年。这里早就是热门景区了,游客、摄影师为女性戴的巨大唇环而来,网上一搜就能见到不少。
摩尔西人被描绘为最原始、最野蛮的人群,以此作为卖点。游客们坐四驱车到这里来,他们就围着要钱,给钱就能拍照。“摩尔西人是明白自己被看低的,但他们还是会继续围着车子要钱,然后接受摆拍。在经济体系转换的过程中,他们一无所有,什么都缺,而钱又是重中之重。”Turton解释。
摩尔西人深知自己被游客看低,但依旧围着他们要钱,然后接受摆拍
年,他就记录下了自己跟摩尔西人的有关对话:
Bio-iton-giga:“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是希望我们成为他们的孩子?他们要这些照片干嘛呢?”
“他们来到这里是因为你们跟他们不同,是来猎奇的,回家后就可以在茶余饭后告诉亲朋好友自己去了遥远的地方,拿着照片说,这就是我们看到的当地人。”Turton向他们解释。
Komor-a-kora:“我们互相之间总说:‘我们是否是他们的娱乐工具?’”
“在摩尔西人的理解中,自己的地位与白人世界的妓女颇为接近,”Turton说,“这是极为可悲的。”
游客与原住民的常见合照
在抵抗庞大游客军团的势力里,WildPhilanthropy用自己的方式与沿河的Hamar、Karo、Nyangatom,还有图尔卡纳湖岸(Turkana)的Daasanach人都建立起了交情。和其他旅游公司不同,他们通过河道深入沿岸不通路的村落。“人类的发源地并不是伊甸园。没人知道河坝会让这里变成什么样,我们只是在瞬息万变中,让相距遥远的人们建立起一份情感。”Jones的语气里多少带点叹息。
点击阅读奥莫河谷旅行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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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相生而不相害的世界
ASubstainableWorld
在漫长的历史上,旅行曾经是一些人一点也不轻松的职业,是另一小部分人天赋的骚动。对于今天的休闲旅行者来说,当他们选择进入那些古老的部落时,就无以避免地承担了一项可能更不轻松的职责:谋求一个相生而不相害的世界。原住民承载着古老的智慧,但面对强大的现实社会、尤其是其摧毁力时,他们经常又是脆弱和免疫缺乏的。今天具有那种天赋的旅行骚动者,更应该是内在世界的寻路人,是架设在部落世界和外面的世界之间小心翼翼的桥梁,我们经由他们,在雨林部落,在干旱燥热的土地上的部落,在寒冷冻原上的部落里,看见另一个自己,看见在时间之河上游嬉戏的自己,从而认清我们的今天,我们的所在,我们今世的面容。这是部落旅行的终极意义。
而游牧星球也在国内独家开辟了一处部落旅行,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年来不为人知的美丽村庄,中国唯一的沙漠部落,详情下方,欢迎提前预定席位,5月将开首期探索团
年的3和4月,罗布泊和四大无人区越野穿越,已排期成行,仅此两期,欢迎提前预留席位,点击图片或原文可获取行程
吴一凡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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