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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有诗书气自华
——记医院血液透析室副主任裴文燕
从瓦努阿图援建回国已经半年时间了，医院血液透析室副主任裴文燕还随身携带着一本英文版的《圣经》，这是在那个南太平洋上的岛屿国家援建两年来保持的习惯。
正如在瓦努阿图，裴文燕一直坚持阅读文言文版的《东周列国志》一样，手不释卷的爱好让这位终日与死神进行拉锯战的医者，平添了一份从容与淡定，工作的繁忙与压力始终没有消磨裴文燕淡泊的心境和优雅的姿态。
或长期透析、或终身服药，二十三年来，和裴文燕打交道的都是些病入膏肓的人。回国以后，裴文燕仍然负责血液透析室的医疗工作。“治愈率低、诊疗费用高”是肾病的共同点，“心灰意冷、暴躁易怒”是肾病患者共有的情绪。二十三年如一日地在这样一种“低气压、负能量”的状态下工作，然而裴文燕温文尔雅的气度、谦和坚定的神色却和这一片黯淡形成了强烈反差。
血液净化室成立之初的一年多时间里，只有裴文燕一位临床医生。经常加班处理完病人后，人还没有走出病房楼，一个急诊电话就又把她拽了回去。医院比较远，遇到急诊，裴文燕常常医院赶，包里放一把小匕首，成了裴文燕的“标配”。
“24小时+一周七天”是裴文燕的工作时间，“病房—急诊—多科会诊”是裴文燕的日常。即使是在这样高负荷的工作中，裴文燕仍然积极主动地加强临床技术的提升，开展了颈内静脉管的治疗项目。虽然这不是一项尖端技术，但是此前静脉管是经过大腿根部穿刺，一些不能平躺的合并心脏病患者置管非常困难，开展这个项目以后，减轻了相当一部分病人的痛苦。
“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在路上”是裴文燕理想的生活模式。但是医生这个特殊的职业，却不允许裴文燕的“身体旅行”。说起来仿佛是笑谈，裴文燕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成都，那还是为了奖励儿子中考成功，和别人换班而来的短暂旅行。
所以，让心灵行走成了裴文燕唯一的选择。多年来的阅读习惯，造就了她积极地心态和豁达的修养，无论面对多么凶险的病情、无论接待多么暴躁的患者，裴文燕都能化险为夷，从容应对。
正如裴文燕所说：“因为肾脏是排水排毒的器官，很多脏器病变，到最后都会归结到肾病。”所以，肾内科医生肩负的不单单是肾脏疾病，而是要统筹多脏器、多方面的病变问题。看似一个肾内科，在治疗和用药的时候常常要把病人的情况从头到脚的考虑周全。
裴文燕的病人，很多都要依靠机器维持生命，治疗过程十分痛苦，这就造成多数患者脾气古怪、火气旺盛。相比较怎样治疗、怎样用药，如何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如何让病人有尊严的活着，反而成了裴文燕工作中的重心。每当遇到烦躁的病人，裴文燕就会不厌其烦地耐心开导。当有些病人得知自己要依靠透析生存，都无法接受，认为如同染上毒瘾，再也摆脱不了了。这时裴文燕都会重复解释：“透析是为了延长生命、提高生活质量；而吸毒却是步步沦陷、走向死亡。”苦口婆心地解释劝导，帮助病人树立信心，积极接受治疗。
年，裴文燕参加了第十六期中国驻瓦努阿图医疗队的援外任务。辗转五次飞机，裴文燕才到达她医院。这所坐落在瓦医院，虽然号医院，但其规模和我们县卫生院差不多，几乎所有的药品、医疗器械都依靠外国的援助，可用的医疗设备十分有限，只有最基本的心电监护，心电图机，吸痰器，吸氧设备，连订书机、胶带纸、手电筒等办公用品都需要援助。当地人都是从事护理工作，即使有一些澳大利亚，英国，新西兰国家的医生到那里援助，也只是一两周时间，所以中国医生在那里就显得尤为重要。
几乎容不得初来乍到的裴文燕有丝毫的缓冲时间，她就要投入到医疗工作的第一线去。由于医疗人员紧缺，医院担任起了大内科医生的所有诊疗工作，每周五还要到结核麻风病房去查房，有几个月在门急诊工作期间连儿科病，常见的妇科病，简单的外伤及耳鼻喉疾病也都要诊治。每隔几个月裴文燕还要和各国专家乘船巡岛给当地居民提供一些基本的救治和医学常识宣传，送一些常见病药物等等。不同于在国内的专业细分，多科会诊的模式，在瓦努阿图，所有的问题都需要裴文燕自己解决。棘手的器械和药品，不得不独当一面的现状，让裴文燕分身不暇。
与国内患者和家属不能接受死亡的现象不同，信奉天主教的瓦努阿图人能够坦然的接受死亡，并真诚地感谢医生为病人的付出，但另一方面，由于他们的信仰，又会排斥一些必须的治疗手段。援助瓦努阿图的两年国外医疗工作经验，让裴文燕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了更全面的认识：“医生不能简单地为了治病而治病，更应该了解病人的内心需求和感受”。文化差异和历史背景不同，让裴文燕感到在瓦努阿图工作，必须走进瓦努阿图人的内心。
如何才能走进当地人民的内心，裴文燕想了很多方法。有一天，当她为了提高英语水平在阅读当地报纸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瓦努阿图几乎人手一本的《圣经》。从那时起就养成的阅读英文版圣经的习惯，并不是因为裴文燕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而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绝对忠诚。作为该院唯一一名前往瓦努阿图援建的医生，裴文燕通过阅读英文版圣经，一来提高英文水平：为了在语言上和当地居民更好沟通，二来了解当地居民的文化背景：为了在心理构建上和当地居民更加契合。通过阅读原版《圣经》，裴文燕在治疗过程中和当地居民能够产生更多共鸣，治疗效果也往往超出预期。
和裴文燕相处几天来，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职业、她的病人。当问及她的家人的时候，这位思路清晰、侃侃而谈的医生却沉默良久。认识裴文燕的人都知道她的儿子就读于厦门大学，大家总是夸她养育出了一个好儿子。说到这里，裴文燕苦笑了一下：“都没有好好养活、何谈教育他呢？”
由于父母都是医生，从4岁起，裴文燕的儿子就经常被反锁在家中，那时候的窗户也没有护栏，裴文燕笑着说：“当时也没有考虑安全问题，病房离不开，只有把他锁在家里，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刚上小学就自己穿梭马路去找妈妈，常常去街上买饭吃，几乎没有去过公园、游乐场，父母从来没有参加过自己的家长会，回想起来，裴文燕自己都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样长大的！
裴文燕说：也许以后自己退休了还能补偿儿子，但是对于自己的父母，却永远也补偿不了了。本以为有一个做医生的女儿，父母可以多有依靠，然而最指望不上的却是这个女儿。逢年过节、父母生日她很少参加，父母平时的头疼脑热她几乎没管过。年12月的一天夜间，父亲脑出血送到急诊科，但是裴文燕因为值夜班，不能离开病房，赶到父亲身边时，老人已经意识模糊，三天后，老人离世……那个时候成为裴文燕唯一后悔当医生的时刻，也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在和裴文燕接触的过程中，“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是她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在瓦努阿图进行医疗援助的同时，裴文燕还主动承担起的医疗队的宣传工作，撰写的稿件常常见诸于瓦国报端，提升医疗队和国家的美誉度。回国投身血液透析室工作后，裴文燕还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她对肾内学科的认识，以及对血液透析室的发展设想。
文章的结尾，我想引用裴文燕主任用英文写下的一首小诗，这或许能够更清晰地表明她为医者的那颗心。
Iamnotahero!（我不是英雄）
Iamjustanormaldoctor!（我只是一名普通医者）
Thisismyoyccupation,（这是我的职业）
Thisismyjob,（这是我的工作）
Thisismyduty,（这是我的职责）
Thisismyresponsibility,（这是我的义务）
Iwilldoitformybestsincenowuntilforever!（我将永远尽我所能做好这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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