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内风物/
我的童年玩戏
胡广
每一个人都经历过童年,每一代人的童年所玩耍的游戏也有着不同的形式和内容。这些游戏或简单古朴,或惊险刺激,或益智有趣,或繁琐复杂,但都伴随着欢声笑语,孕育着美好的梦想。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自己独特年代的游戏中渐渐长大,告别幼稚顽皮,走向成熟沉稳。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应县农村孩子们中流传着一些游戏,规则简单,内容丰富,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却可以给孩子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孩子们通过游戏,不仅锻炼了身体、开拓了大脑,还培养了合作意识,增进了相互间的友谊。现在的孩子们很少玩这些游戏了,如果没有一个比较详细的记载,也许就会彻底地消失。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些古老的游戏也是民间的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笔者在此记录如下,通过《应县今古》这本刊物公布出来,希望人们记住它,继续流传于世。
“二虎吃羊”
“二虎吃羊”,也叫“狼吃羊”。这是当时农村里最普遍且有难度的一种游戏,不仅小孩子玩,大人们农闲时也玩。往往是夏天,找一阴凉处,两个人在土地或石头上画一幅图,再找两块稍大的石子当“老虎”,找24块小石子当羊,就可以玩了。图案如下:
这个图案整个大长方形为羊圈,两个菱形为虎头,长方形与菱形连接处为虎脖,羊圈里的第二个大长方形叫“五花”。玩之前,两只老虎分别置于虎脖,“五花”边框上的八个交点分别放一只羊。具体规则是:老虎可以在每条线的交点随意地走,碰到羊,如后面为空格,即可吃羊。持羊的人用手里的16只羊填补羊后面的空格,叫做“堵老虎嘴”,当把手中的羊用完后,就只能移动羊一步一步地去堵老虎嘴,直到把老虎堵得前后左右都是羊,就被憋死了,持羊的人就算赢。如果堵不住,两只老虎就会张开血盆大口,见羊就吃,直到把所有的羊吃光,持老虎的人就算赢。其中的技巧就是,持羊的人要尽量把老虎引到虎头里面,那里空间小,老虎活动不开,容易被憋死;持老虎的人,要尽量占据“五花”中心那个交点,那里四通八达,可以任意辗转腾挪,尽情地吃羊。这个是一个很好的益智游戏,虎羊双方各有利弊,羊虽弱小,但数量多,可以引诱老虎到死角处把其憋死,而老虎则凭借其威力可以见羊就吃。会玩的人,不管持虎还是持羊,总会赢;不会玩的人,持有凶猛的老虎也会被引入陷阱被憋死。
“成三”
这个游戏也是两个人玩,每人拿一种材料,或石子,或小瓷片,或树枝短棍儿,均可,数量不限。具体玩法,顾名思义,就是要在图案里一条线段的三个交点处放上自己的“棋子”。首先需要画一种图案,如下:
玩得时候,两人轮流在图案的任意交点布置自己的“棋子”,既要让自己的“棋子”成三,也要堵对方去路,防止其成三。自己成一个“三”,就可以压对方一子,当把图案上所有的交点都布满后,就开始“绝”,也就是把自己压对方的子扔掉,压得越多,扔的就越多,对方兵力就会少于己方。当双方“绝”完后,就开始走,想方设法让自己的“棋子”成三,成一个,就可以“绝”对方一个“棋子”,直到把对方的“棋子”绝完就算获胜。此游戏也需要一定的技巧才行,与围棋有相似的地方,其中,最大技巧是成一个“忽筒儿三”,也就是循环“三”,要设计一颗关键的棋子,走一步即可成一个“三”,返回去,又一个“三”,如此来回反复,可以马上让对方难以应对、缴械投降。
“跳枯井”
这个游戏更简单,两个人分别拿两颗颜色不同的石子,把对方的石子逼到枯井里就算赢。
两人把自己的石子摆在图案两边,开始走,如对方的石子无路可走,就只能跳到枯井里,即圆圈,就算死了。这个游戏流传很广,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第十三章里,鹿子霖的儿子鹿兆鹏就与白鹿原总乡约田福贤玩一种“媳妇跳井”的游戏,也许就是我们所玩的“跳枯井”,可见陕西人也是玩的。
“跳房”
这是一种运动类游戏,可以几个人一起玩,每人拿一块平板石头,将做“钢”,所以也叫做“打钢”。首先需要在地上画一个大型的图案,每个方格约1米见方。
玩得时候,先把“钢”扔在第一间房,然后,单脚跳进去,用脚把“钢”依次踢到第六间房,单脚站立,稍停一下,再把“钢”踢到那三个小方格任意一个中间,然后单脚返回,在外边单脚站着,爬下来用手把“钢”取回来,就算完成一个回合。接下来,再开始把“钢”扔在第二间房里,再单脚踢,以此类推,跳完第六间房,就算大获全胜。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在跳房过程中,始终需要单脚进行,整个儿就是一次“金鸡独立”的连续表演;每间房只能踢一次“钢”,不管是脚,还是“钢”,决不能碰线。这个游戏需要一定的体力、耐力和平衡力,身体弱的孩子根本跳不到第六间房。
“跑毛牛儿窝”
毛牛儿窝,应县方言,实际就是蜗牛窝。真正的蜗牛窝狭小憋屈,可是在游戏中的毛牛儿窝却是一个直径八九米甚至十米的大圈。跑毛牛儿窝,是掷沙包的一种,整个游戏考验得是体力、耐力、灵敏度,是一项比较剧烈的运动。在具体过程中,分两组,一组几个人在毛牛窝的中心开始,拼着老命跑往终点跑,另一组分列左右用沙包掷。跑者一边疾驰如飞,一边左躲右闪,如同冲锋陷阵炸碉堡的红军战士;掷者前后夹攻,拿起沙包就行扔手榴弹一样用力,迫不及待地想把对方击中。如果跑的人被掷中,就算“死”了,出局;全被掷中,就整体出局到外面掷沙包,如有一人到达终点,这一组人马则可接着再跑。
掷沙包
掷沙包,应县方言叫dui蛋儿。分两组,一组在线里站着,一组在线外掷。线内的几个人可以任意地跑、躲、跳、闪,线外的则用沙包用力地掷。线内被掷中者,就僵立不动,等待出局,如果队友中有一人接住对方沙包,就算得分,可救活己方一人,接着再玩,直到线内所有人员被掷中,全部出局。另一组进入线里接着玩。掷沙包游戏运动量非常大,玩起来汗流浃背。沙包里往往装得是黍子、谷子、糠皮等材料,掷在身上不会造成伤害。
跳木马
当时,农村孩子跳得木马与城里孩子不一样。城里孩子的木马是一种体育器材,一个长木头凳,上面铺薄海绵,用皮革包裹着,稳当、结实、安全。农村孩子跳得木马,就是用人体充当。几个人通过同时出手心手背的裁决方式,确定当木马者。当木马者,分三个级别,依次让别从自己的身上跳过。第一个级别,弯腰,双手分别撑在膝盖上;第二个级别,双臂交叉胸前,腰稍微弯下来,比第一次略高;第三个级别,双臂依然交叉胸前,直腰,只是把脖子弯下来。在跳的过程中,如果哪位没有跳过去,就只能当木马了。有时候,几个跳不过,就都当木马,可以连跳。这也是一项运动量比较大的游戏,考验着孩子们的臂力、弹跳能力。
点窝儿
这个游戏需要坐下来玩。依然是夏天,选一阴凉处,在地面上整齐地掏出两排小坑窝来,一排五个。每个坑窝放五颗大小均匀的小石子,两个人就可以地玩了。一个先走,随意从一个坑窝抓起石子,按顺时针方向走,每个坑窝里丢一颗石子,在哪里丢完,就再抓下一个坑窝的石子,以此类推,一直碰到空的坑窝,抹一下,就可以把下一个坑窝里石子赢走;对方可以接着走。如果走时碰到两个空坑窝,则不可以赢;最好的效果是“连窝”,即连续碰到几个空坑窝连实坑窝,就可以连续地“抹”,连续地赢。这个游戏也属于益智类,关键要选择好第一次抓石子的坑窝,选好了,则可以出现“连窝”。
这个游戏别看又是土窝,又是石子的,可是产生的时间也许很古老,并且流传很广。有一次,我去中国国家博物馆参观,发现有安提瓜和巴布达(为英联邦成员国,位于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北部,绝大多数为非洲黑人后裔)总理鲍德翁?斯潘塞总理赠送曾庆红同志的木“瓦利”棋(如图),与我们这里的点窝游戏有相似之处。只不过“点窝”游戏就地取材,没有“瓦利”棋高级。后来,我在网上搜索了瓦利棋的有关资料,据百度词条显示:瓦利棋,也称瓦里棋,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游戏之一。最早的记录追溯到中世纪的阿拉伯宗教经文中。推测这款游戏起源于中东地区,并传播到非洲,再到亚洲。后通过非洲奴隶传播到加勒比海周边国家。瓦利棋可以简单地描述为“计数和捕获珠”,推理和计算能力完全取决于玩家的策略,以鼓励玩家的远见和计算。
瓦利棋的规则和走法,基本与点窝儿相同。真没想到,我们小时候玩得“点窝儿”,竟然是有来头的。
以上我们小时候玩得几种游戏,不仅小孩子玩,大人也玩。这些游戏起源于何时何地,没有人说得清,就这么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流传到现在,竟然没有人玩了。现在物资产品丰富了,科技发达了,社会文明了,孩子们再也不屑于玩那些土哄哄的游戏了,他们打电子游戏,玩积木、扭扭车、呼啦圈、滑板……可以这样说,一个时代的孩子有一个时代的玩法。我们的游戏,是农耕文明时代的产物;现在孩子们的游戏,是现代科技时代的产物。现在需要探讨的一个问题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游戏当真就没有一点可取的价值吗?难道就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彻底消失吗?那些游戏也许很土,但是,通过游戏可以锻炼孩子们的体魄、大脑,可以培养孩子们团结合作意识。这是许多现代游戏所不具备的,现代游戏更多地突出个体,且大都是室内活动,对于孩子的健康成长有很大的局限性。这就是说,那些传统的游戏也并非落后,并非土得掉渣,并非不能与时俱进,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传承中发展创新,使之更好地适应现今孩子们玩耍的需要。
其实,何止孩子们的游戏需要这样,还有很多传统的东西都是如此,比如:戏剧、文学、音乐、剪纸等等,都需要在继承中发展创新,充分激发其生命力,更好地服务于人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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